《嫌疑犯X的献身》是东野奎吾最受欢迎的小说之一,最近被导演苏有朋改编成电影(中国版)。这个故事发生在日本,其实也适合今日中国的大城市。
这部小说当时也有日本版上演,同样轰动一时。小说情节属于典型的东野奎吾类型:有谋杀,有破案,有诡异的仇恨,也有意料之外的结局,他的小说在本格派推理小说中,颇有声望,但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在案情的离奇性,而是内里人性的深度,比如《白夜行》里的仇恨和阴暗,隐藏得那么深,远超一般人的承受度,再比如《赤手指》里的母子感情,简直有摧枯拉朽之力,也许因作者属于东方作家系统,对技术性极强的破案系统的兴趣之外,加上了暧昧的感情关系,属于特有的东方式的情欲和阴谋——使小说更好看。
就拿《嫌疑犯X的献身》来说,一位数学天才石神哲哉爱上了邻居,曾经的酒吧女郎花冈靖子,于是在靖子杀死上门勒索的前夫后,主动设计了天衣无缝的逃避计划,使靖子有了不在场的证据而免罪,最终,在另一位理性的汤川教授的追击下,以及靖子内心疯狂的赎罪冲动下,天才的计划破灭,石神这种“无法想象的献身”最终毁于一旦。
更值得讨论的,是这种献身背后的爱。在小说里,他是个极普通落魄的中年人形象,头发不多,衣着不佳,年近五旬没有事业和婚姻,他唯一的世界,是那个灵魂在其中舞蹈的数学世界。在一般人心中,数学可能意味着枯燥的考试和单调的计数,可在石神的世界里,数学代表完美,那是一个一切逻辑都可以自洽圆满的世界,晶莹透彻——直到他看到了靖子——一位已过青春、美貌不再的女子,这女子打动了他。
石神的爱,与世俗之爱最不同之处在于并非以两情相悦或陪伴终老为目标,而是单纯的爱,有点像林夕的歌词:我爱你,与你无关。他对靖子的要求不多,甚至可以说,这种爱不是完全的爱,而是一个孤独的人,找到了一具具体的肉身,与世界发生联系。作家韩松落写过,孤独者的爱,是这样的:那具肉身对于他,是一根深渊上的稻草,意味着世俗生活的全部:亲情,友情,希望,晚归时的灯火。他并不是为爱献身,而是献身于他与世界联系的那点温度,献身于对世俗生活的观望与热爱,献身于他的孤独者身份——这种爱,当事人甚至都感受不到,但这位孤独者却切实力行着每一点爱。
研究了下苏有朋的演员阵容:张鲁一扮演孤独者,只能说他选得很好,张鲁一在《红色》里,扮演的也是孤独的革命者,他有一张阴郁而自言自语的面孔,不需要和世界发生太多关系,就像石神;王凯扮演理性的汤川,也不错,因为他有一种执着的热情,在他以往的很多角色里也有体现。故事发生在日本,也适合今日中国的大城市——越来越多的城市人因各种原因选择孤独生活,但又不能彻底放弃与外界的联系。我们远足,观鸟,参加各种俱乐部锻炼身体,与其说是让自己活得丰富,不如说是不能彻底归于孤独,我们一定要与社会发生联系,让那点联系温暖身心——不如石神走出那绝望的一步,因我们没有那么
大的勇气——但我们要记住,爱,有时真是孤独的游戏,并不一定有回报。
编辑/吴佩霜撰文/王恺设计/丁振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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