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圭吾可能是继村上春树之后在中国认知度最高的日本作家了,而且与村上春树相对颓废的文艺青年文风相比,东野圭吾则走向了更为广泛的大众,《白夜行》《嫌疑人X的献身》等多部作品在中国广为流传。最近笔者再次观看了他的一部代表作《彷徨之刃》改编的日剧,原本只是文字之间的压抑,但自从这部让人痛心压抑的小说被改编为影视剧后,这种压抑转变成视觉行为。《彷徨之刃》自从年问世,就因为内容挑战人性的敏感底线,而争议不断。这部剧的内容尺度敏感,描写绝望父亲,为虐杀少女复仇的故事,其中涉及了少年犯罪、家属叛逆感情、以及法治的弊端,这些敏感矛盾的内容,让小说充满暗黑氛围,看起来特别虐心。
《彷徨之刃》曾经分别在年和年日本和韩国都曾经搬上过大银幕,分别由日本影帝寺尾聪和韩国影帝郑在泳主演,均取得了非常不错的反响,今年日本再次翻拍了这部剧,由早年的日本偶像派演员竹野内丰主演,同时,由王千源、王景春双影帝组合拍摄的中国版也会不久后就会登陆院线或网络电影平台。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东野圭吾似乎已经成了“悬疑剧”的代名词,在其创作的90多部的作品中,无论是文学,还是IP改编作品,在全东亚地区都是香饽饽。本文就从《彷徨之刃》出发从法律和产业角度探讨一下东野圭吾IP现象。
(年,李正浩执导,郑在泳、李星民主演的韩国版《彷徨之刃》)
《彷徨之刃》探讨的关于未成年人犯罪的法哲学伦理问题
(年5月15日播出的WOWOW台制作的日本连续剧《彷徨之刃》,由片山慎三执导,吉田纪子担任编剧,竹野内丰主演)
小说《彷徨之刃》,故事讲述了一个以女儿为生命寄托的父亲长峰重树,在幼女长峰绘摩被残忍杀害而又无法获得法律公平审判时,愤然拾起屠刀挥向同为少年的凶手菅野和伴崎,完成了从受害者向刽子手的转变,期间普通民众、涉案警察和相关证人反应不一,引发了人们的深思。当法律已无能为力时,个人是否可以充当审判者?当权益竞合时,正义的天平倾向何方?放在我们面前的似乎就是一个判断题,“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除此之外都是鬼话”。东野用老辣而尖锐笔触审问法治和人性,杀人者亦是弱者,受害人同为凶手。此时的我们就像故事中那个刚入行的警察织部,不禁质疑自己及自己存在的位置:我们手里拿着的正义之刃是否真的朝着正确的方向,即使方向正确,又是否真的具有斩恶的能力?东野巧妙地跳过了这个问题,可这于法律人来说是必由之路。
故事中案件争议的焦点为:是否对凶手菅野和伴崎执行死刑。是否对少年犯执行死刑,涉及死刑本身的合法性、正当性问题和少年犯的特殊刑事制度。故事内外似乎都可以分为两派,以法学界和警察为主的“理智派”和以受害者和普通民众“情感派”。前者要求对少年犯从轻处罚,“最多两三年就可以出来”;后者则强调“公平”审判,以命偿命。在推行“福利与刑事整合”式少年司法制度的日本,直至20世纪90年代初期,“几乎没有人会把犯罪及青少年的犯罪行为视为当今重大的社会问题”,直至年,神户一名只有15岁的男孩连续制造了几起重伤、杀害其他孩子的恶性案件。
现实中,死刑存废之争由来已久,可以预见的是,这场漫长的战争会持续下去。意大利刑法学家贝卡利亚曾说:“体现着公共意志的法律憎恶并惩罚谋杀行为,而自己却在做这种事情,它阻止公民去做杀人犯,却安排一个公共的杀人犯。我认为这是一种荒谬的现象。”张远煌教授在其著作《中国非暴力犯罪死刑限制与废止研究》中提到,“禁忌的体系是要求死刑的呼声的直接前提”,早期人类社会最强有力的禁忌约束即“近亲奸,不杀人”,换言之,报应情感的满足是人类的本性欲望,也是死刑存在的根基之一;同时死刑也是一般犯罪预防的有效实现,扼杀再犯可能性并震慑其他潜在犯罪。“杀人者死,伤人者刑”,这于我们再熟悉不过,然而随着二十世纪人权运动的兴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思并反对死刑,要求逐步废止。反对者大多持以下看法:国家无权杀人;死刑是原始同态复仇的延续,具有非正义性;死刑的非可替代性和残酷化效果,实质上即不应该——死刑本身没有存在价值,没必要——死刑的执行力和威慑力不佳。
20世纪以来,随着少年司法制度的研究日益兴起,大多数国家都对未成年犯罪实行保护优先主义,即对未成年犯罪人首先考虑适用非刑罚处置措施。日本的《少年法》即采取家庭法院优先决定原则和保护优先主义。在实务中,只有重大犯罪、情节严重(杀人等严重犯罪)和处以罚金刑的案件(违反道路交通法犯罪和业务上过失伤害罪等)这两类案件才需要受刑事处分。除非刑罚处罚措施外,各国刑法、少年法大都采用刑罚减半、刑罚减三分之一、从轻、减轻处罚以及根据国家有关刑事政策从宽处罚等立法模式。
纵观世界未成年犯罪的发展趋势和各国刑法、少年法,无论“重重”或是“轻轻”的立法模式,都未能有效预防或遏制未成年犯罪案件的发生,我们不禁要问:难道一个生命要高于另一个生命?少年犯就可以免于死刑甚至刑罚?法律有时似乎和人情伦理相悖,变得陌生又冷漠,似乎既缺乏对受害者应有的同情与保障,又无法切实处罚加害者的恶行。“长峰用头去撞了好几次地板,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然而他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他将脸在地上摩擦,希望藉由疼痛来缓和他的悲伤”,看到此处不禁掩卷,世间安得两全法……
就像真正的故事都不在于劝诫众生“杀生成仁、舍生取义”,我无意于评判或抨击,只是对一切有损自身权利的事物保有谨慎的怀疑。这把利刃既是杀,也是守,它并非至高无上的真理,也不是任人摆弄的玩偶,而不过是一种社会工具,它的存在源于我们为了避免自身的损害而被迫让渡部分权利,用以架构这个社会的基本。
(预计年上映的,两大影帝王千源和王景春主演的中国版《彷徨之刃》)
东野圭吾的市场现象和热度
本格派和社会派风格的紧密结合——共情能力强以《彷徨之刃》为例,东野圭吾在推理小说的创作上集前人所长——既具有早先本格派的“古典”,以解谜为主,重视通过逻辑推理展开情节,让观众体验逻辑推理的悬疑快感,同时又兼具新晋社会派的“新潮”,把现实日本社会与人性联结起来,重视人物塑造兼以批判社会积弊。
正因为其多元化的风格,同时相对没那么晦涩难懂,让东野圭吾成为了IP市场的香饽饽,影视行业业内对东野圭吾IP改编剧的商业前景十分乐观,情感、推理、社会,在这个框架下,是一个个很有画面感的故事。因此近些年,无论中日韩,大多重点筛选考虑选择东野圭吾推理和情感线兼具的作品进行改编,因此《彷徨之刃》基本成为了最合适的选择之一。除了《彷徨之刃》之外,比如《白夜行》中对未成年人犯罪,“法不容情”的思考;《秘密》中对如何处理夫妻、父女的伦理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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