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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升到最高点时,影子就消失了白

来源:白夜行 时间:2017/10/18

白夜行是杯安静放在桌上的温开水,一点一点,慢慢煮沸,到了最后几章,热气简直汩汩而来,真相随着笹垣警官的眼渐渐清晰,氤氲成一个大气泡,最后啵的一声爆裂在空气里,留下你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巨大的情绪里,呆怔原地,思索良久。

这样的一本书,你想读,就看看吧。

“他书写的恶往往不是凡俗的恶,而是一种提纯的,高智商的,有分寸的,肃穆的恶,那种恶最终会让人动容,和纯粹的善意一样。”

这分析太精确了,纯粹的恶和纯粹的善一样,有一种追求极致的变态感,让观者听完整个故事,愣在当场,使劲思索:怎么会这样?

《白夜行》,就是这样一个变态的故事。

1

变态不仅仅在于里面情节的张狂大胆,还在于两个孩子被扭曲心灵后的天真。这种天真,不是愚钝,也不是幼稚,恰恰相反,是站在极高智商情商基础上,每一步小心规划来的步步为营,也步步失陷,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是能够有一天手牵手在阳光下散步。这份单纯的初心力量极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历时19年,全文14个案件,让你震惊佩服的时候忍不住叹息,其实本可以不这么悲惨的结局。雪穗规划,桐原执行,几乎没有一次计划失败,可是很矛盾的,这一次次建在他们身边亲人朋友的不幸所带来的一时安全感,也把两人推向更深的深渊。

矛盾,也是白夜行的特点之一。

这矛盾不仅仅在主人公身上,两人为对方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却最终成为了自己父母那样令人厌恶的人。这本书描绘了善恶分明的两派,可是同时又呈现出太极图一样黑白交错的矛盾感。表面上纯洁美丽的雪穗是罪恶的,她虽站在阳光下,事业婚姻如日中天,但黑暗的童年阴影无法去除,所以生命中没有太阳。桐原亮司表面上是神秘而且阴暗的,他永远躲在不被公众所承认的黑暗里,默默做事。但他承受了父亲罪行的后果,为雪穗不惜一切,他代替了太阳,成为雪穗唯一的亮光,使她可以在白夜中行走。桐原亮司一辈子只为了一件事而奋斗,那就是维持雪穗表面的光鲜亮丽,这19年来的无数案件,纵然有雪穗策划和参与,可由于亮司的巧妙设计,她在法律上没有任何责任。他一步步除去身边对雪穗有威胁的人物,最后一个,就是自己。

刑警笹垣在跟古贺的谈话中说:“我特别放不下这件案子是有理由的。我觉得,因为这件案子没破,害得好几个无辜的人遭到不幸。……有一株芽应该在那时就摘掉,因为没摘,芽一天天茁长成长,长大了还开了花,而且是作恶的花。”雪穗和亮司爱情悲剧的源头是家庭的冷漠、社会的冷酷导致的人性扭曲,是雪穗和亮司儿时的不幸让恨的种子在心中滋长,结出恶的花朵并不断蔓延而不可遏制。RY,包含两人名字缩写的精品店,分店开回大阪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两人牵手走在阳光下的象征,是恶的果实,也是纯洁的一如既往的初心。

2

我其实一直挺不喜欢日本的小说。描绘太细腻,剧情推进异常缓慢,完全没有看小说那种波澜壮阔,风云诡辩之感。这本书的前两章也是如此。东野圭吾慢吞吞列举了一堆小细节,讲了一个看似无聊的凶杀案,说实话直到读到桐原当上皮条客,拉他的高中同学入伙讨好中年妇女那段,我才被吊起了兴趣。这有点像《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给人的感觉。一杯平缓无波的可乐,忽然扔进一颗曼陀珠,剧情马上沸腾了起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日本文学都是这样,小说家的描绘极其大胆开放,和前面细腻入微乃至有点小心翼翼的文风形成了鲜明对比。最有意思的是,好像每一个细节,最后串起来的时候都跟案情有关系。

挣扎在前两章时期的我,曾经不住诱惑看了木鱼水心对电视剧版《白夜行》的剧情概括,虽知道会被完全剧透,但据说这是本乐趣不在发现杀人凶手的侦探小说。知道凶手和动机,再去通读全书,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它成为一个拼凑和证实猜想的游戏,而且省去了我知道凶手后再翻看第二遍的时间。读到这里,却还没读过这本书的你,我把百度百科的内容简介链接在这,凶手如下,动机如下,但知道了,却的的确确增加了一些阅读的乐趣。如果不想被剧透,请先跳过。

由于母亲与自己家当铺雇的人在家里偷情,桐原亮司跑到废弃大楼的通风道里玩耍,却看到了父亲对自己的初恋好友雪穗实施侵害的不堪一幕,扭曲的惊惧与愤怒使得11岁的他用长剪刀刺死了自己的父亲,之后西本雪穗的母亲及“母亲的情人”也“意外死亡”,随后她被优雅独居的唐泽礼子收养。没有了完整家庭的少男和少女,在惨剧发生后度过了平静的七年,然而,桐原亮司发现当年的案子还是有人在查,而且,已经开始怀疑到自己和唐泽雪穗身上了。没有家庭温暖的二人,为了不让自己的罪行被发现,用尽各种手段把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一除掉。

这一切的起因竟是少女的母亲由于家庭窘迫,为了钱硬逼着自己的女儿出卖肉体,幼年不幸的经历让雪穗的心灵从此失去了阳光,而亮司基于各种复杂的情愫一直暗中帮助雪穗报复迫害她的人,同时也帮她一步步铲除一切妨碍她成功障碍。

最终桐原亮司为了让警察不追查到雪穗,用剪刀自尽,而雪穗面对桐原亮司的尸体,一次也没有回头。”

说实话,这么cult的剧情,你看了不想认真读下去吗?

3

现实意义

如上所说,白夜行属于什么类别的小说实在有点难以定义。是本社会小说,也是爱情小说,侦探小说,但小说既然作为小说,主要意义是给读者带来阅读的快乐,它的现实意义我本没想那么多。可是看完书一查,才知道我太幼稚。以下一些分析大部分源于百度百科,我觉得很妙,截取下来作为参考。

百度百科

小说以日本泡沫经济时期为背景,在文中多次出现“泡沫经济”一词。小说开始时的案发地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这正让人联想起当时日本经济的衰落和萧条。泡沫经济的破灭,大批企业倒闭,致使失业率骤增。为了生存、为了“安全感”,金钱成为凌驾于亲情、友情、爱情等人与人之间最宝贵情感之上的东西,人性在金钱的追逐中迷失,个人本位主义、社会无罪感等大行其道。当泡沫经济压得人喘不过气时,日本又相继发生了阪神大地震和沙林毒气杀人等重大自然灾害和社会事件。日本社会学家普遍认为,这从根本上改变了日本民众,特别是年轻一代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日本安全神话”从此破灭,日本人普遍感到了对个人、亲友的安全上的威胁,社会秩序隐藏下的精神道德危机显现出来,“日本社会产生了影响范围更广、更深刻的‘信任危机’,并迅速波及各个领域”。

如果结合小说中花费大量篇幅,透过人物的眼睛所描写的时代背景,那么小说对日本社会的隐喻便昭然若揭。小说中刻画的桐原弥生子,就是那个时代某些迷恋物质、不负责任的女性典型。唐泽雪穗刻意习得的优雅与高贵,也有一种畸形的虚荣心。桐原高中时期做起拉皮条的生意,也反映了当时许多日本中产家庭已婚妇女心灵空虚的状态。桐原从此时起开始介人计算机领域,靠盗版游戏发家,到后来参与的一系列“盗窃”的手段,侧面反映了计算机时代的逐步到来,以及银行电子系统的发展和完善。时代的发展紧紧地牵引着人物的命运,警官笹垣也在书中感叹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假如十九年前就有那么先进的技术,案件不至于拖到如今。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白夜行》完全可归于社会小说的范畴。

它在提醒读者思考:一味追求高速发展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一定会有悲剧发生。纵向来看,整个小说刻意保留了明确的时代感,甚至用当时一些知名的新闻报道来暗示时代背景,包括日本的教育体系,也在对主人公从小学到大学经历的描绘中展现出来。横向来看,小说对于人物的刻画,也堪称八九十年代日本浮世绘,最开始进入小说的是底层民众,如当铺老板、面店女工,还特别描绘了当时因为日用品涨价出现的超市哄抢局面。小说中段开始出现中产阶级,茶道老师唐泽礼子、世家子弟筱冢一成、私人侦探今枝直巳、普通公司中层高宫诚等人就是这个阶层的代表;到了后半部分,随着唐泽雪穗的生活逐渐变化,她嫁给了世家子弟筱冢康晴,自己也开了服装店,小说中又出现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场景。”

4

艺术特点

白夜行的写作风格异常鲜明,主要体现在交错的视角,和繁复的伏笔两方面。对男女主人公几乎没有正面描写,全篇幅的侧面描写却勾画出两个有血有肉的人。案情连续19年,既是对两个主要人物生命长河的刻画,也是对日本社会变迁的描写,十分波澜壮阔,然而虽然作者采用的是时间上由前而后的故事叙述顺序,但这种顺序却被作者运用分章的手法人为地打断了。

百度百科

案情连续19年,既是对两个主要人物生命长河的刻画,也是对日本社会变迁的描写,十分波澜壮阔,然而虽然作者采用的是时间上由前而后的故事叙述顺序,但这种顺序却被作者运用分章的手法人为地打断了。“作者截取了十三个时间片断用来讲述故事的发展,这种截取并不是突然的、生硬的,而是被作者通过巧妙的视角切换完成的。在这些时间片断中,两位主人公在其同学、亲人、朋友、同事、男女朋友、警察以及私人侦探等的视角转换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形象变得愈加清晰,故事也逐渐走向高潮。这种安排,需要作者对故事有着全而透彻的理解,对人物设置有着全面而巧妙的布局。最后故事随着男主人公的死亡而突然结束,这种戛然而止的突兀感,以及由此带给读者的男女主人公终未会面的意外感,使得故事在这种叙事结构中产生更大的冲击力。

在这部小说中,东野圭吾大胆地尝试了一种写法,即让男女主人公始终处于“被注视”的状态。一个跨越十九年的案件及其所牵涉到的其它案件,全部从其他参与者或者旁观者的角度来描述。对男女主人公的了解和认识几乎全部从每个相关人员的故事中获得。比如雪穗是如何在母亲死去后被唐泽礼子收养这段历史,是通过川岛江利子与雪穗的对话以及雪穗的家教正晴与礼子的交谈来表现的;桐原亮司的高中时代如何维持生计,则是在有彦以及奈美江的故事中得以展现;典子的故事中包含了桐原杀死今枝这一重要环节……这样的写作不仅仅需要高超的故事编织技巧,更要求作者对不同类型人物的生活状态及心理状态都有精确的把握。”

这独特的视角,最直接的例子就是,男女主角互相深爱,互相扶持,互相信任,但是他们在作者笔下的明线里,一句对话都没有出现过。两人好像一亮一暗,一白一黑,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交错。

伏笔

小说中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却几乎没有一个情节的描绘和案件无关。作者用相对隐蔽的方法说明一切,在知道了案情大概走向之后,给我一种似乎只有自己能看懂他隐喻的隐秘快感。有些呼应,拉长至全篇小说的篇幅,比如在作品开始部分,设置了“尸体皮带异常”的伏笔,与小说结尾“因恋童癖玷污雪穗”相呼应。它们一个在开头,一个在结尾。表象与现实相差了20年,时空断层却能让人宛若“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感。

5

回到开头,我作为读者,看到雪穗和桐原一步步向深渊越滑越远,心里始终是沉痛的,虽然我并不同情两人中的任何一人。看了其他一些读后感,有读者提出另一方向的论调:

假如桐原亮司可以预知将要放生的一切,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么?

西本雪穗作出的每个选择几乎都是最优项但是为什么最后仍然逃不过悲剧结局?

你是他们的话会如何选择?

我们真的有机会造就不同的自己吗?

或者,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我?

以上,留给你们思索和讨论。

特别鸣谢小黑豹借我这本书,这本书变态的腔调我刚刚好喜欢。嘻嘻。

也鼓励颜聪,既然开始了,就把它读完吧!

老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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