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笛声
白夜一束光,对影共相生
道是爱情,更是冰凉;如是人生,步步惊心
——《白夜行》
1
在广体带训期间,用零碎的时间看完《白夜行》,今天写下感想,或者说是回味。
从一栋废弃大楼发现一具男尸开始,到亮司跳楼用剪刀插进心脏。19年间,嫌疑人的女儿和受害人的儿子,互利共生,一步步堕入深渊。
作恶的苗早在那栋废墟大楼的夜晚种下,在黑暗中疯狂的开花结果。
亮司雪穗为了隐瞒罪恶,为了获取利益,扭曲了灵魂,化为幽灵,肆无忌惮地作恶,凡是靠近他们且有利益冲突的人,会一个一个离奇死去或被强暴,警察笹垣经过19年的艰苦追踪,终将线索一一掘出,真相大白。
情节时间轴如下
性侵藤村都子侮辱川岛江利子刺杀桐原洋介,暗杀寺崎忠夫、西本文代引诱中道正晴,盗取游戏利用高宫诚,盗取专利,接近筱冢利用粟原典子强暴筱冢美佳刺杀松浦勇暗杀今枝直巳暗杀唐泽礼子2
从悬疑推理的角度看,整本书时间跨度长,章节跳跃性强,情节跌宕起伏,每每看似柳暗花明、呼之欲出,实则迷雾渐深、又撞南墙。
伏笔夹杂在叙事中,无处不在。
死尸桐原洋介的皮带异常,把嫌疑人聚焦在西本文代,却与结尾恋童癖遥相呼应;
儿童时代的亮司,眼里蕴含阴沉黑暗,超出同龄人的缜密和沉稳,铺垫了亮司的世界冰冷阴暗不简单;
亮司“接受”典子的动机,是为了用氰化钾暗杀今枝,窃取行业机密;
制作假借记卡犯罪,铺垫了雪穗炒股、开店的资金来源;
绣有RK的荷包,同看一本书《飘》,铺垫了雪穗和亮司非比寻常的关系;
亮司随身携带的剪刀,别具一格的剪纸技术,分别铺垫了致死桐原洋介的凶器,“圣诞老人”送的剪纸娃娃;
夕子死亡后,戴假发伪装,打电话拿毛巾的人是谁?强暴都子和美佳的人是谁?拍摄江利子裸照的人是谁?
所有的伏笔,像散落在各个角落的镜子碎片,每一个都细碎得让人无从下手,而又缺一不可。
随着今枝和笹垣的调查,零碎的线索从四面八方汇聚,一一串联,逐渐把看似毫无交点的雪穗和亮司,以“枪虾和虾虎鱼”的关系,呈现在读者面前,再经辗转反复的推敲碰撞,真相才最终浮出水面,达到作品高潮。
整个推断的心路历程可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3
从人性的冷暖来看,不得不提雪穗和亮司在书中的原话。
雪穗说:
一天当中,太阳有升起时,有下沉时,人生也一样,有白天和黑夜,有的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有的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夜里,人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
我从来没有生活在太阳底下过,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变成白天,你明白吧,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亮司说:
我的人生就像在白夜里行走。
两个孤独的的灵魂,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和白夜,彼此是夜里行走时照亮对方的一丝光。他们的关系不是爱情,是病态的、扭曲的生命结印。
在笹垣眼里,亮司是“一个幽灵一样的人”,雪穗是“白色”的影子,像枪虾与虾虎鱼般互利共生。
而我在他们身上看到的,不是冷血阴暗,亦不是冰冷阴暗,唯有悲凉。
小学五六年级,十一二岁的雪穗,被亲生母亲卖为男人的泄欲品;亮司同样的年龄,饱受母亲和店员偷情的折磨和羞愤。
当两个失落的灵魂在图书馆相遇,在相互倾诉中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在那栋废弃大楼,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心灵冲击?
这是书中没提到的,姑妄揣摩作者用意,是留给读者想象空间。
那我试着想象一下,
在那个满是灰尘的废弃大楼里,当亮司看见父亲在践踏自己心中朦胧憧憬的美好时,他心中的暴怒和疯狂与父亲的惶恐、不知所措,雪穗的羞愧、无助交织在一起,极度扭曲的画面充斥着整个阴暗的房间;
当亮司将剪刀插入父亲心脏的一瞬,与父亲的对视,父亲瞪大的双眼,震惊的眼神与亮司绝望而疯狂的眼睛、狰狞的面孔对峙;
当血水流干,亮司慢慢恢复理智,会不会因为浮现出父亲往日的慈爱而懊悔,爱和恨的碰撞,在脑海中翻腾,纠结的几欲炸裂,又是怎样的体验?
一个被迫失去身体的女孩,和一个刚刚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男孩会不会相拥而泣,彼此又订下怎样的约定?
当亮司在黑暗的通风管道中爬行时,肮脏污浊的空气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眼泪顺着嘴角滑落,这时对于一个孩子,他又在想些什么?
多年以后,亮司说,“我永远在黑暗的管道中爬行”。
他们的遭遇是最悲凉的吗?并不是。
在此之前,他们是受害者,在此之后,他们是施害者。如黄执中所说,“屠龙的勇士变成了恶龙,这无疑是一个轮回的悲剧”。
从那栋废墟大楼起,雪穗常以制造强暴事件的方式,“控制”别人的“灵魂”;亮司以暗杀、威胁、保密的方式“控制”别人的“灵魂”,只因为,他们曾被日次对待。
一念可以成佛,一念,也可以成魔,他们有理由去行差踏错,但,真正的英雄主义,只有一种,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快结尾时,美佳被强暴,她会不会成为另一个雪穗?会不会遇见另一个亮司?我想,这是作者留给读者的思考。
4
关于雪穗和亮司的感情。
提到他们的感情就不得不说《飘》出现在作品中的意义了。它绝不是雪穗和亮司借了同一本书那么简单,更像是暗示这本书对雪穗的意义。
飘的女主郝思嘉从来没与自己的初恋在一起过,她不断嫁人,让自己越来越富有,同样,与亮司在一起不符合雪穗的人生目标。
但是,雪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个看重物质的女人,反而她的自我要求很高。
如果一开始她学插花、茶道,是为了给自己披上高贵的大衣,好有蛊惑人心的资本,那么,最后她可能是真想成为一个真正高雅高贵的人,以求掩盖被玷污的肉体。
所以,飘里的郝思嘉给了她很大的榜样作用,她的人生完全是以郝思嘉为指引。
而亮司,是她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他们的灵魂交织在一起,不是因为她爱他,而是因为他爱她,她对他的感情,更多是利用。
亮司为了她,接二连三用肮脏的手段吸金,杀了所有对他和雪穗有威胁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了,雪穗一个人无法生存下去。
他所有的希望就是帮助雪穗站到最光明的地方,即使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当亮司用那把罪恶的剪刀插入自己的心脏时,是想尽最大力气把雪穗推向光明,她却没有丝毫的不舍。
只见雪穗正沿扶梯上楼,她的背影犹如白色的影子。
她一次都没回头。
雪穗,你的阳光消失了,从此你只能独自一人行走在漆黑里,如鬼夜行。心里有鬼,其心可安?
其心何安?
5
结语,
《白夜行》告诉我们,悲惨的世界里,并不是所有的正义都能昭彰,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值得被称赞,并不是所有的悲剧都值得可怜。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我们能做的,唯有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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