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读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由于是一本侦探悬疑类的小说,所以这个系列的领读,尽量跟大家分享一些重要的片段的同时不做剧透。
今天建议读完第4章。
追查
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他知道自己受到雪穗强烈吸引,但他并非因此才想知道她的一切。照他的看法,他认为过去的事根本无关紧要。
他想,大概是因为无法了解她吧。即使他们的距离近得可以触碰彼此,言谈也很亲近,但有时他仍会蓦然觉得她遥不可及。他不明白为什么,并因此心生焦躁。
内藤不时和他攀谈,讲的是今年新加入的社员。“每人程度都好不到哪里去。有经验的人很少,所以今年冬天是关键。”把队伍成绩看得比自己的学分更重的内藤,脸色略带凝重。
田川不动产深江桥店位于自干道中央大道转弯的第一条路上,刚好就在阪神高速公路东大阪线高井田交流道旁。店里,一个瘦子正在书桌前填写文件,看来没有别的职员。瘦子看到他们,便道:“欢迎光临,找公寓吗?”显然以为他们想找房子。
内藤向他解释,他们是来打听吉田公寓那次意外事件的。“我向生野店的大叔打听,他说遇到那件意外的是这边的店长。”
“哦,没错。”田川警惕的眼神在两个年轻人脸上交替,“都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还问这个?”
“发现尸体时,有一个女孩也在场吧?”正晴说,“一个名叫雪穗的女孩,那时她姓西本……没错吧?”
“对,是西本家。你是西本的亲戚?”
“雪穗同学是我的学生。”
“学生?哦,原来你是学校老师。”田川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再次看了看正晴,“这么年轻的老师!”
“是家教老师。”
“家教?哦,明白了。”田川眼中露出轻蔑,“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她妈妈死了,不就无依无靠了吗?”
“她被亲戚收养了,一户姓唐泽的人家。”
“哦。”田川似乎对姓氏不感兴趣,“她好不好?后来再没见过了。”
“很好,现在念高二。”
“已经这么大了。”
田川从柔和型七星烟盒里抽出一根,衔在嘴里。正晴看在眼里,心想,没想到他挺赶时髦的。这种烟在两年多前推出,尽管一般风评认为味道不佳,但甚受喜新厌旧的年轻人欢迎。正晴的朋友有一大半都放弃了老七星,改抽这个。
“她是怎么跟你说这件事的?”吐了一口烟后,田川问道。他一看对方年纪比他小,口气变得不客气起来。
“她说受过田川先生很多帮助。”
这当然是谎话,他没跟雪穗提过这件事。他怎么忍心碰触她的痛处?
“哎,也说不上什么帮助!那时吓都吓死了。”
田川往椅背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然后一五一十地说起发现西本文代尸体时的情景,可能正好闲着没事做。正晴也得以掌握整起意外的概况。
“比起发现尸体那时,后来的事更麻烦。警察跑来问东问西。”田川皱起眉头。
“都问些什么?”
“进屋时的事。我说我除了打开窗户、关掉煤气总开关外,没有碰其他地方,不知他们是哪里不满意,还问我有没有碰锅、玄关是不是真的上了锁,真服了他们。”
“锅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如果是大酱汤冒出来,锅四周应该更脏才对。话是这么说,事实就是冒出来的汤浇熄了火,又有什么办法?”
听着田川的话,正晴心里想象当时的状况。他自己也曾在煮方便面时,不小心让锅里沸腾的热水冒出来过。那时锅四周的确会弄脏。
“话说回来,能够让请得起家教的家庭收养,就结果来说,对她也是好事一桩吧。跟那种母亲生活在一起,她大概只有吃苦的份。”
“她母亲有什么不对?”
“她有没有什么不对我不知道,可是生活应该很苦。以前是在乌龙面店之类的地方工作,也是勉强才付得起房租,而且还有积欠哩!”田川朝着上空吐烟。
“这样啊。”
“可能是因为日子过得很苦吧,那个叫雪穗的女孩冷静得出奇。发现她母亲尸体的时候,连一滴眼泪也没流。这倒是吓了我一跳。”
“哦……”正晴颇感意外,回视田川。礼子对他说过,雪穗在文代的葬礼上号啕大哭。
“那时,有人认为可能是自杀,对吧?”内藤从旁插话。
“啊,没错没错。”
“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好几件事表明,这样比较讲得通。不过我是从一个一直跑来找我的警察那里听来的。”
“讲得通?”
“是哪些啊?很久了,我都忘了。”田川按着太阳穴,但不久便抬起头来,“啊啊,对了。西本太太吃了感冒药。”
“感冒药?这有什么不对吗?”
“吃的不是普通的量。照空药袋看,好像是一次就吃了一般用量的五倍还不止。记得他们说,尸体被送去解剖,结果证明真的吃了那么多。”
“五倍还不止……那的确很奇怪。”
“所以警察才怀疑,是不是为了助眠。不是有种自杀方法,是吃安眠药加开煤气吗?他们才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安眠药很难买,才用感冒药代替。”
“代替安眠药……”
“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听说垃圾筒里有三个杯装清酒的空杯子。人家说那个太太平常几乎不喝酒,所以也是为了入睡才喝的吧?”
“唔。”
“啊,对了,还有窗户。”可能是记忆渐渐复苏的缘故,田川打开了话匣子。
“窗户?”
“有人认为房间关得死死的,太奇怪了。她们住处的厨房没有排气扇,做饭时本该把窗户打开。”
正晴闻言点头,的确如此。
“不过,”他说,“也有可能是忘了打开。”
“是啊,”田川点点头,“这不能算是自杀的有力证据。感冒药和杯装清酒也一样,别的解释也说得通。更何况,有那孩子作证。”
“那孩子是指……”
“雪穗。”
“作什么证?”
“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证实说她妈妈感冒了,还有她妈妈觉得冷的时候,偶尔也会喝清酒。”
“啊,是这样。”
“刑警他们说,就算感冒吃药,那个药量也太奇怪了,可是她吃那么多药到底想干吗,只有问死者才知道了。再说,要自杀干吗特地把锅里的大酱汤煮到冒出来呢?因为这样,后来就当作意外结案了。”
“警察对锅有疑问吗?”
“天知道。反正那也不重要吧?”田川在烟灰缸里把烟摁熄,“警察说要是早三十分钟发现,或许还有救。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她就是注定要死吧。”
他话音刚落,有人从正晴他们身后进来了,是一对中年男女。“欢迎光临!”田川看着客人出声招呼,脸上堆满生意人的亲切笑容。正晴明白他不会再理睬自己,便向内藤使个眼色,一同离开。
回忆
雪穗拿起茶杯。她喝了两三口红茶,长出一口气。
“五月二十二日,”她说,“我母亲去世的日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正晴默默点头。他也只能点头。
“那天天气有点凉,我穿着妈妈为我织的开襟毛衣上学。那件毛衣我现在还留着。”她的视线望向五斗柜,那里面多半收纳了充满心酸回忆的物品吧。
“你一定吓坏了。”正晴说。他认为应该说些什么,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不该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好像在做梦,当然,是噩梦。”雪穗不自然地笑了,然后又回到原本悲伤的表情,“那天,学校放学后,我跟朋友一起玩,比较晚回家。如果我没有去玩的话,也许可以早一个小时回家。”
正晴明白她话里的含意,那一个小时意义重大。
“如果我早一个小时回家……”雪穗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这样的话,妈妈可能就不会……一想到这里……”
正晴一动也不动,听着她的声音转成哭声。他想掏手帕,却不知该何时掏。“有时候,我觉得妈妈等于是我害死的。”
“这种想法不对,你又不是明明知道情况却故意不回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为了不让我过苦日子,吃了很多苦,那天也累得筋疲力尽,才会出事。如果我更懂事一点,不让妈妈吃苦,就不会发生那么悲惨的事了。”
正晴屏住呼吸,看着大滴的泪水从她雪白的脸颊上滑落。他恨不得紧紧抱住她,但当然不能这么做。我这笨蛋!正晴在心里痛骂自己。事实上,从不动产管理员那里听说事件经过后,他脑海里潜藏着一个非常可怕的想象。
在他的想象里,真相应该还是自杀吧。
服用过量的感冒药空药袋,杯装清酒,窗户不合常理地紧闭,这些都应解释为自杀才合理。而与这个结论相悖的,只有浇灭煤气灶的锅。
然而警察说,汤汁虽然浇熄了炉火,锅四周却不太脏。
正晴研判,实际上是自杀,但有人把锅里的大酱汤泼了出来,把现场布置成意外。而且,此人除了雪穗不可能有别人。而她会针对感冒药和酒的疑点加以解释,也就说得通了。
她为什么要将自杀布置成意外呢?应该是为了世人的眼光。考虑到自己以后的人生,母亲自杀身亡只会造成负面影响。
只是,这个想象撇不开一个可怕的疑问。那便是——
雪穗最初发现出事时,她母亲已经气绝,还是尚有一线生机?
田川说,听说只要早三十分钟发现,便能捡回一命。
当时,雪穗有唐泽礼子这位可以依靠的人。或许,雪穗早已在与唐泽礼子的往来中,感觉出万一亲生母亲发生意外,这位高雅的妇人可能会收养她。这么一来,当雪穗发现母亲处于濒死状态,她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正是这个想象最可怕之处。正晴也因考虑至此,没有继续推理下去。但是,这个想法一直挥之不去。
现在,看着她的眼泪,正晴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居心是多么卑鄙。这女孩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不能怪你,”他说,“你再说这种话,天国的妈妈也会伤心的。”
“那时候要是我带了钥匙就好了。那我就不用去找不动产管理员,就可以早点发现了。”
“运气真是不好啊。”
“所以,我现在一定会把家里的钥匙带在身上。看,就像这样。”雪穗站起来,从挂在衣架上的制服的口袋里拿出钥匙给正晴看。
“好旧的钥匙圈啊。”正晴看了之后说。
“是呀。这个,那时候也串了家里的钥匙。可是偏偏就在那一天,我放在家里忘了带。”说着,她把钥匙放回口袋。
钥匙圈上的小铃铛发出了叮当的声响。
今天的领读就到这里,亲爱的书友们读完别忘了点击文章底部“阅读原文”打卡签到,让我们每晚九点,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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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话题
大家对雪穗怎么看?
我在后台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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