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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你爱我的什么rdquo

来源:白夜行 时间:2021/2/25

《失乐园》,虽然看过了好几遍,每一次看完也都想写点什么,但是由于思绪比较混乱,也囿于当时经历尚浅,无法与书中人物产生太多的共情,索性就放弃了。这次正好趁着朋友提及,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考。

这是一本争议比较大的书,它描述了一对因无爱婚姻而互相吸引的中年男女,一步步沦陷在激情荡漾的性爱中无法自拔,最终为爱癫狂,踏上了死亡之旅的故事。有人对它嗤之以鼻,说它是“淫秽不堪的黄色小说”,是“披着爱情外衣,实则为了满足肉欲的三观不正的小说”,也有人把它奉为经典,称其“色而不淫,痴而不醉”“洞悉人性”。

就我个人而言,这本书给我最大的感觉是:真实。渡边没有刻意美化人物形象,强调正能量,向所谓的“真善美”靠拢,而是用手术刀一般的笔触一点一点解剖人性,直击人心。他以中年人的感情危机为契机,阐释了人的本性和传统社会伦理道德之间的矛盾冲突。久木和凛子是当今社会人的典型代表,一方面尊崇世俗规范的约束,另一方面又追求本心,渴望极致的体验。透过二人深陷世俗禁锢时的挣扎,我们能看到现代都市人的迷失,情感的麻木,对爱的顿感,可以说他们彷徨、矛盾的心路历程是当代人精神生活的真实写照。东野圭吾在《白夜行》中说: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可是渡边却不想回避,他以一种让世人羞赧,反传统反道德的禁忌之爱,毫不留情地揭露了主流的伪善,世间的晦暗,经过一场从头至尾绝望而又唯美的表达,把最真实最原始的人性展现出来。如果你和我一样感受到了文字背后的真实,那一定也体会到了渡边对发自本能的情欲的坦率与诚挚,以及对人性在逼仄的社会环境下的宽容和怜悯。渡边并没有倡导大家为了追求刺激,欲望的释放,去出轨发展婚外恋,也没有鼓动大家为爱殉情。他没有歌颂或批判这份情感,他只追寻真实,他在挖掘看似规整的社会运转的背后人性内在的真实需求。这是一种善意的揭露,源于一颗文人想要摆脱桎梏,直视本真的真情。他主张人应该直面自己的内心,应该坦诚地接受自己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愿表现出来的另一面,抛开虚伪的面具,当你对人性有了充分的认识,再回过头来看这个世界,也许会温柔很多。这大概就是电影《一代宗师》里说的: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所以,个人的建议是,不要以现有的道德体系为标准去评价一部文学作品,回归本真,从人性角度去解读,你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以上是对这部作品的整体感知,下面就透过情欲、出轨、自杀这些表象具体谈一谈渡边真正想要探讨的主题:性与爱、个人意志与社会规范、爱与婚姻、死亡与永恒。

极致的性,浓烈的爱

有人说,在久目和凛子身上看到的只是肉欲,而不是爱。对此,我是不赞同的。在我看来,他们的性与爱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由性生爱

小说的开端,久目和凛子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更像是默契的性伴侣。两人因一次社交场合的邂逅结缘,被丈夫冷落的凛子和职场失意的久木恰如“久旱逢甘雨”,冷淡的家庭生活难以抵挡火热的情欲引诱,从此踏上了没有归途的情欲的列车。凛子貌美有气质,在遇上久木之前漫长的人妻生涯里从来未曾体验过性爱的乐趣,她一直保持着端庄、矜持的保守女性形象,与久木相识之后,在一步步引导与开发下,自身的性意识逐渐觉醒,她慢慢读懂了自己。用久木的话来说,她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在无数次心神激荡的鱼水之欢中渐渐领悟到了性的欢愉。凛子原本只觉得失意的久木温和又有情调,从一丝丝好感开始到获得欲望的解放,身体的沉迷带来爱意渐浓。而久木更是发觉这是此生最为深刻的一次爱恋,爱慕着凛子的容颜,爱慕着她的身体,也爱慕着她端庄之下的放荡。家庭关系冷淡,同事朋友的揶揄,职场的落魄更让他投入到与凛子的这份决然爱情里。性,让他们结合得天衣无缝,享受到天堂般的快乐。于是二人背离无味生活与凉薄社会开辟了属于自己的爱的乐园。

第二阶段:性与爱的相互促进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在交欢,就是在去交欢的路上。他们被对方深深吸引无法自控,在肉体交融的过程中,越加契合,对彼此的依赖不断加深。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性爱片段,代表了他们感情逐渐升温的过程。他们注重情调,讲究仪式感,精心挑选酒店,依就时节,在海边、山上、别墅、梅园等等地方抵死缠绵,做爱之余牵手共赏人间美景,瀑布、湖景、樱花、温泉。月光下的对视、大雪中的相互依偎、飞落胸前的樱花瓣,每一次都宛如童话般美丽。渡边花了大量笔墨描写性爱场面,动作、姿势、表情、感受,细微入至,面面俱到。他想以此来表达性与爱的联系。他想告诉我们,不要把性妖魔化,一提到性就与色情罪恶挂钩,要知道极致的性体验必然由爱中产生,因为人类最强大的性器官是大脑,男女双方真正实现灵肉的结合才能产生极致的性高潮。所以性是快乐的共享,也是两人共同营造的爱的文化。西方人也说:如果你憎恨性,你就是憎恨美。性是根基,直觉是茎叶,美则是花朵。渡边笔下将这种美体现到了极致。他们疯狂的用身体去满足对方,去探索男欢女爱极乐的源头,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对情欲的认知。伴随着身体的共振,贪婪地享受着汹涌而来的爱意。爱情几乎成为了他们生命的全部。他们是如此强烈地需要对方以致一刻都不能分离,殊不知,欲望的魔爪正一步步逼近他们。

第三阶段:被性绑架的爱

“好可怕”三字,直接开启了《失乐园》的情爱篇章,这不仅是凛子在纵欲狂欢至顶峰后的满足,更是对性给人带来毁灭影响的惊愕。性爱乐园不仅春光无限,更有着深渊一样的魔力,使人坠入其中无法自拔。它给人最大的快乐,也给人最深的痛苦。久木和凛子被情欲拉扯进了深渊里,世俗伦理,家庭事业,都已经被抛诸脑后,丢掉了赖以生存的社会认同和身份,两人最终成为了两个孤岛,只能紧紧依偎着,靠着情爱的力量连接在一起,可性是他们这段爱情的基础,也是全部。当爱填补不了欲望,就会被欲望反噬。两人在欲海里愈加沉沦,放纵,疯狂,不加节制,最终选择了在最幸福的顶点死亡。“由此往后的爱,是与诚实和善良无缘的刻骨铭心的爱,这条路的尽头只能是毁灭。”最终,这对渡边眼中“爱的精英”成为了“性的俘虏”。性在爱情中的地位不可动摇,没有性的爱确实有遗憾和残缺,但如果只有性,那这种爱也一定是极端的和短暂易逝的。性既是爱情的缔造者和维护者,也可能是其毁灭者。

个人意志和社会规则的博弈

久目与凛子这段沉重的爱背后,是现代社会疲惫的内心对纯爱的一份憧憬,也是条条框框社会规则下的一种挣脱。他们有着共同的内在需求:心灵都需要安慰,人性需要舒缓,内心需要释放。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份至纯的爱,却不被外界认可。最终,他们选择了忠于内心,忠于欲望,忠于自我,挣脱社会、家庭、道德枷锁,上演了一场决绝的生死之恋。渡边并没有鼓励大家无视社会规则,而是点明了他的担忧:现代社会,很多人已经沦为了“社畜”,失去了生而为人最本能的对爱的欲望,对美的追求,机械的活着。在各种社会关系和人伦道德束缚之下活在一种感情的麻木、蒙昧状态之中。所以你经常会听到身边人说:“不想爱了”,“不会爱了”。渡边借助这份纯粹极致的爱,拷问的是整个现代社会所谓的伦理和秩序,也在拷问人生的意义,同时也是对人性在社会规则束缚下的一种怜悯与关怀。现实的社会中,传统、文化、文明、规则、道德编织起一只巨大的网,它无影无形,又无处不在,把所有的人网在其中,让人感到沉闷、压抑,窒息。在网中也许会很安逸,但失去了自由与个性,想要挣脱它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于是我们迷惘、困惑、无奈、痛苦。是追随人的本性做自已想做的事,还是安于现状做社会规则的奴隶。是郁郁寡欢地苟活还是冲破牢笼勇敢前行,这是每一个都需要面对的人生课题。面对丰满的理想和骨感的现实谁又能不困惑。当然,每个人心中都是天使与魔鬼并存,如果不加束缚,很容易被内心欲望所吞噬。“事物常有表里,庄严的背后潜藏着淫荡,静谧的背后隐藏着痴狂,在道德的背后栖息着的悖德才是人生至高的逸乐。”人就是这么复杂,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想尝试。打破常规、追寻与众不同的刺激具有着无比强大的魔力。所以,这些规则、秩序又是不可或缺的,社会需要有这样的东西来维持它的和谐与稳定。生而为人,注定会有太多的缺失与不完整。法律规范,道德约束,社会舆论等等,为我们戴上了紧箍咒,至于要不要以及何时念起咒语,那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爱与婚姻的共存

纵观全书,渡边无疑对婚姻持有非常悲观的态度。或者说他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一说法坚定的支持者。“无论什么样的爱,一结婚,陷入了日常生活,便马上会流于惰性,逐渐消磨下去。即便和凛子的惊心动魄的爱也在所难免。”“和妻子的关系现在虽说冷若冰霜,然而,一年半之前是很正常的夫妻,再往前推,是十分恩爱的一对儿,若追溯到新婚时期,则是自由恋爱结合的情侣。——你看,每个人都是这样对不对,不管从前多么相爱,到最后仍会考虑分离、全心意为另一个人的欢乐而努力。”凛子和久木也清楚的意识到,即使现在可以不顾伦理与社会的羁绊,在日后的柴米油盐和漫长的相处之中,最初的神秘和激情也会在生活的每个琐屑之中消耗殆尽,最终也会跟大多数婚姻一样,难敌时间的消磨和人性中与生俱来的怠惰、喜新厌旧。之所以他持有这样的观点,是因为他理解的,或者说他所描绘出的爱,太极端,太理想化。这时刻在燃烧的爱,它自私任性,忍受不了一丁点怀疑,背叛,懒惰,它如樱花般短暂易逝。有多少人在追寻这纯粹的爱,但如果彼此双方任何一方被附上婚姻的责任时,这纯粹的爱是行不通的。那么,到底什么样的爱才能长久以及适合婚姻呢?电影《巴黎野玫瑰》里有这样一句台词:我遇到过很多人,有人让我发烧,我以为那是爱情,结果烧坏了所有。有人让我发冷,从此消失在生命里。有人让我觉得温暖,但仅仅是温度而已。只有你,让我的体温上升0.2℃。婚姻需要的是这样的爱,是激情褪去之后依旧能够相互温存,相互陪伴的羁绊之爱。靠激情是无法维持一段婚姻的,当然你可以另寻新欢,可永远逃不过新鲜感的死循环。时间,距离,争吵,克制,等待,妥协,只有一起经历过这些最后滤出来的爱才更具生命力,它可能平淡如水,却能穿透拮据的生活,无常的岁月,以及每一个因携手共度而不再艰难的日夜。就像杜拉斯说的: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婚姻的内核是爱,爱的内核又是什么呢?我个人的观点是:双方共同的成长。相比“永远爱你”、“白头偕老”这些诺言,我更希望用自己的付出来充盈你的生活,提高你的个人魅力。我更希望你拥有独立的人格,而不是需要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生活中的各种挑战,既是双方共同成长蜕变的机遇,也是保持爱的活力的有效途径。爱,不是控制与占有,而是真正愉悦、丰盈了彼此的生命。爱的责任,是提升自己的同时,将另一半的心妥善安放。不是最初互相喜爱,就能够白头到老。爱情的维系,婚姻的经营比我们想象的要来得艰难,需要智慧与见识,理解与包容。当然,如果爱已不在,那就潇洒放手,让对方去重新追求真爱,这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和祝福。

永恒与生死抉择

久目和凛子,用一种浪漫的方式,让两人身体最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在他们交合至高潮时,喝下含有剧毒的红酒,相拥而死,留给世人的只有一句话:“请原谅我们最后的任性,请将我们葬在一起,谨此为愿。”“无论活着的人如何评判,他们自己归依了爱的圣殿,在幸福的极致走向了永恒的安息。”他们以死亡作为爱情的最高礼遇,并且,要以一场惊世骇俗的情死来搏取永恒。殉情,让两人的爱情定格在最美的时候。在日本文化里,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与毁灭,它还有圣洁和升华的意味,这样我们也就更能理解,他们殉情时的从容和义无反顾。书中提到的阿定与吉藏,岛五郎与秋子的死,宛如一首对死亡的颂歌,带着作者那种即敬畏又向往的感情,有一种决绝而极端的悲剧美。日本这种“重死”的文化和他们骨子里的“物衰”精神是一脉相承的。所谓物衰,简单来讲,就是主张在一个事物最高潮、最绚丽的时刻结束它的存在,以此保留住它的美。所以他们会在“衰”时选择“殉情”,选择“剖腹”,选择“不美丽毋宁死”。这也是日本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樱花的原因,樱花花期极短,却在最绚烂的时候就飘坠。这种根植于日本的民族文化的特性,总给人一种虚无颓废之感。相比于日本文化“绚烂之极归于寂灭”的抉择,中国的美学理想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在事物达到鼎盛时期时选择激激流勇退,明哲保身。我们接受盛极必反的自然规律,拥抱华丽,也能对之后的平淡泰然处之,这是文化差异导致的结果,没有对错之分。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生命会经历繁盛总会衰亡,凛子和久目虽然踏上了死亡之旅,却依旧会感慨,还是活着好呢,书中也引用了保罗·瓦勒里的诗句——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不要浪费太多精力去纠结生活的意义,努力生存就是对生命最崇高的敬意。真实地流泪,真实地微笑,真实地活着。也不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批判和指教,缺的是理解和包容,请尊重每一个群体和每一种生活方式,他们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你永远不会知道。既然选择了与时间抗衡,那就得接受生活所有的馈赠,时光会冲淡一切幸福与苦难,回归生活那平凡的底色。再迷茫的人生,也会有爱降临,我们要做的,是不要在漫漫人生旅途中迷失了自己。最后引用《亲密关系》中的一句话作为结语:寻找真挚永恒的亲密关系,其实就是在找寻自我。

温馨提示

1.未成年人谨慎阅读,首先,挺废纸,其次,还未形成稳定的三观前很容易被带偏。

2.阅读之前先看看是不是完整版,删减版的少了不少趣味。就算不认可书中的观念,学点技巧也不错的呀。

作者:胡一天,躲在文字背后的逻辑玩家,相信思考的力量。希望在这一亩三分地和大家一起拓宽认知,洞见人性,消弭偏见。以求做到知晓人间悲欢,亦能方寸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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